第二天一早，兩路大軍正式出征。當然，南路軍的行動比較隱蔽，只被某些有心人註意到了。

等密探們開始行動，留下足夠分身的英傑們才開始出發，憑借燕雅等情報員的多重偽裝，一行人平安無事地進入秦嶺之中——

“隊長？”張順驚訝地發現本該跟在墨赤眉身邊的墨青葉變成了另一人。

“沒錯，是我。”

雖然真意的理念是“保家”，但墨紫從來都不是什麽安分守己之輩，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是一顆灼熱的心，他會守，但卻是守衛家族、守衛親友，思想上的守！而他的做法一直都是以攻代守！所以說他怎麽可能會任由同伴在前方熱血奮戰，而自己獨自一人躲在後方！

因此，他拜托了墨青葉和自己交換……正當他這麽解釋時，一道聲音響起。

“混蛋紫，這次就讓我們來比個高低！”墨青葉解除偽裝沖他吼道。

“你怎麽再這裏？”墨紫吃驚。

“笨蛋，如果你死了，別人不就會說我故意弄死你，好讓自己上位，哼，我才沒那麽傻！”墨青葉得意道，“因此我拜托了赤眉哥……”

“同樣，我也不想被人說自己為了消滅競爭者而退守後方。”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，正是墨家七子之守的墨赤眉。

“等等，這不都亂套了，現在是誰留在那裏？”墨青葉慌了。

“是琉璃小姐？”墨紫卻是馬上想到。

“沒錯，琉璃小姐會幫我們想辦法。”墨赤眉點頭，“所以你要好好幹，然後回去。”

最後的“回去”一詞特意加重了語氣，但即使沒有這句話，墨紫也會盡全力去做好……想到這裏，他柔情一笑，點了點頭。

“嗯。”

而遠處目睹這一切的某人，卻是下意識吐槽了。

“立得的死旗夠多了，還嫌不夠晦氣嗎……那個人渣若在，一定會這麽說。”

燕雅嘴角輕輕一勾，流露出淡淡嘲笑的同時，還帶著一點懷念。

因為正在釋放召喚鳥施展偽裝魔法，因此透過召喚鳥，她看到了自己的表情，但這種正視自己想法的行為，反而讓她的意志更加堅定了。

危險這種事，大家早就知道了，但比起生死，這個世上還有更重要的事。

……

“我不會取消行動。”

星光照耀之下，燕雅的表情無比清冷。

“為什麽？難道說你也不信我？”陳暮雲急了。

“不，我相信你的能力。”燕雅的神情和語氣都很冷淡，但與之相反的是她的話語內容，“你用自己的副作用幫了我那麽多次，我不會事到如今才來懷疑你的能力。”

“那為什麽……”

“只是我還是必須要去。”燕雅露出其意已決，不容置疑的神情。

這時陳暮雲也明白對舍自己生死於度外的燕雅說什麽都是徒勞，便迅速改變戰略。

“但你有沒有考慮過其他人？”

“你也看到了其他人身陷困境的未來？”燕雅這次有了反應，微微一驚。

“當然。”陳暮雲重點頭。

燕雅低下了頭，就在陳暮雲以為她終於改變主意時，突然發現大量召喚鳥冒出，飛向四方。

“你要幹什麽？”陳暮雲楞道。

燕雅沒有回答，但答案沒多久就分曉。

“很抱歉，請允許我打擾大家一下。”燕雅道。

“沒事，我還沒睡熟。”不少人的聲音傳來。

到此，陳暮雲已經明白燕雅準備做什麽，不過這種事又怎麽可能會不明白，因為這是那人經常做的事——

“我想告訴大家一件事。”燕雅頓了一下，最終還是決定說出來，“明天，我們可能會死。”

沒有人立刻回答，其實在這之前……或者說他們之所以也還沒睡的原因，也是因為在考慮這個，但為了不打擊士氣，沒人會選擇將之說出來，一般來說。

“這還用你說？”謝浩靈的聲音最先傳來，有兩個帝具在身的他算是之中最安全的人了，因此他有足夠的餘裕發言。

“會說這個，是因為我們的陳暮雲經過推算，看到了大家遇害身亡的未來……”

謝浩靈不由嗤笑。

“說了半天居然是從神棍那裏聽來的無稽之談？怪不得之前你……”

“閉嘴。”文天翔冷冷道，盡管他也不信陳暮雲那一套，但他不會容許別人當面侮辱陳暮雲。

“哼，在敵人面前也不見你有這份氣勢，真是了不起。”

“好了好了，別在開戰之前自己先內訌。”狄漢插嘴。

但謝浩靈眼裏哪有狄漢的地位，只是燕雅再一次開口了：

“我相信陳暮雲的能力，就像各位相信我的能力一樣。”

“那你是什麽意思，取消計劃？”謝浩靈冷笑。

“不，哪怕只有我一人，也會繼續執行計劃，說出來，是為了讓大家知道這次行動的風險。”

謝浩靈卻是不說話了，他抱起雙臂，饒有興趣地等待退縮者出現，但狄漢沒讓他得逞。

“哈，聽起來就像讓我們自己選擇赴死的樣子……如果你真的相信陳暮雲學長的話，為什麽還要堅持？打算去送死？那樣的話可別扯上我。”狄漢發出笑聲。

而燕雅也沒有讓他失望。

“我當然知道如果那個未來是真的，我接下來的行為只是去送死，但我相信他的能力，相信他的能力就是讓我們更好地去改變未來！”

……

“未來並不可怕，可怕的是屈服於那樣的未來！”

那之後，所有人都豁然開朗，也終於睡上了安穩覺。第二天集合時，所有人都精神抖擻，說不盡的意氣風發。

這都多虧了燕雅的那一番話。

前路如何，現在依舊不清楚，但若沒有克服命運的決心，那一定會過得比迎來悲慘命運時更加痛苦。

這也許是早就理解，卻一直不願想起的道理，此時真的被人當頭一棒說出來，陳暮雲也不由得燃起了鬥志。

更何況，是他看到了那些未來，且不願接受，那就應該由他來改變，而不是逃避！

……

就在燕雅等人準備飛渡秦嶺時，霍長生也回到了成都，找到了衛清。

正如事前所推測的一般，衛清的身邊有劉天派來的“護衛”形影不離，於是霍長生二話不說敲暈了兩人，準備把衛清帶走——

“長生，住手。”

衛清的聲音一向不大，如今亦是如此，但其中卻蘊含著讓人不得不停下來聽他講完的力量。

“舅舅，有話可以之後再說，現在請先跟我走。”

衛清卻是搖了搖頭，舉手指著遠處。

“在那裏，還有三名七階的監視者。”

霍長生明白過來，當即點頭。

“我先去幹掉他們。”

然而衛清還是搖頭。

“就算你打敗他們，我也不打算跟你走。”

霍長生這下子徹底搞不懂了。

“舅舅，這是什麽意思？”

衛清很悠哉地往周圍一坐。

“很簡單，我是支持劉天的。”

“怎麽可能！”霍長生忍不住道。

“為什麽不可能？”衛清溫和一笑，就像正在教導孩子的家長，實際也是如此，霍長生由於志向與父母不合，年紀輕輕就跟著衛清離家出走，這些年來，衛清才更像他的家長。

但問題是，姜艾等人則是像他的兄弟。

“大家明明都相信舅舅你……”

衛清搖了搖頭。

“長生啊，人心險惡，你不懂的東西很多，而且……你為什麽會覺得我真的沒有一絲仇恨？”

衛清站起來，遙望遠方，露出了霍長生從未見過的狠度目光。

“我自小才華橫溢，本應在朝中飛黃騰達，若不是大宋，我又怎會被先主選為間諜？我盡心盡力治理成都，若不是大宋目光短淺，時至今日都不予我高升，我又有何造反的道理？如今劉天許我高官厚祿，讓我能夠充分展示自己的政治抱負，我為什麽不能支持他？”

霍長生呆若木雞，許久才回過神來，但也只能結巴地質問一句：

“那為什麽你要對這裏的民眾那麽好？”

衛清笑了。

“無論清官tan官好官，都不會拒絕晉升的機會，更不要說現在有機會名留青史，他們不同的一點只是手段的不同，我的手段，就是作為一名‘好官’，贏得人們的支持……但可別搞錯了，民眾對於我來說，僅僅是工具罷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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